丹尼尔·里伯斯金:回顾、进程与未来
作者:翻译/韩苗     来源:Designboom

Designboom(DB)

Daniel Libeskind(DL)

 

DB您认为整合想法最有效的途径是什么?

DL我认为必须真实地面对自己,面对项目,要热爱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充满强烈的渴望。工作时间的长短并不是关键,保有工作热情才是重点。  “热爱”一词恰如其分。对一名建筑师而言,它是更好的注解。

 

DB您怎样协调建筑的本质与实用性之间的关系?

DL有时候我们必须忘记实际的一面。实际问题在任何一个项目开始建造之初就已经存在了,但我们不能以考虑实际情况为起点开始工作。不能因为资金有限就认定建筑必将了无生趣,我们必须首先具备有创意的想法。预算多少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正如阿道夫·路斯说的:“你给我黄金,我仍用木头(来建造 )。”

 

DB今天在R hinoC ad等技术的帮助下我们可以在相对不受几何结构限制的空间内自由设计。您的作品是否试图转移这种状态,以实现建筑空间理念的跨越发展?

DL每件事物都可能是一种手段或一个符号,其背后都蕴含着一段故事。我认为几何运算或统计、线条设计和空间光线等都不是最重要的。概念才是关键。从某种意义来说,它是独立于实现手段而存在的。

 

举例来说,巴赫曾创作过一首小提琴独奏曲,之后同一段曲子被先后改编为在教堂中演奏的大型弥撒曲、小团体清唱曲和大型合唱曲。然而虽屡经改编,但音乐所传达的思想从未改变。因此工具并不重要。对于建筑、空间、人、现实或未来而言,其所蕴含的诗意精神比技术能力更值得探究。拥有一流的技术手段也可能毫无建树。能够弹奏完美的钢琴协奏曲不代表可以体现真实的音乐性。反之亦然,我们可以像里赫特、霍洛维茨或鲁宾斯坦那样记笔记,并在唱片和CD上声明——“55小节处有错误,我们看错了音符”——这并不重要,因为音乐本身是完整的。

 

DB所以这是否说明从某种层面上来看这些想法是彼此分离的?

DL万事都可以作为达成目的的手段或方法。如果只关注工作方式也能发现另一番天地;但我更注重最终的结果。

 

DB您怎样界定成功和失败? 

DL永远不要想着成功,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勇于承担风险。不经历失败永远无法有所成就。多年来人们认为我这大半生都是失败的。我的首个项目即柏林犹太博物馆于2001年开幕,在这之前我从未有建筑问世。因此,人们会想,“连小型的车库扩建项目都没有完成过的人是什么样的?”但是,不要有成功的概念。我从不想着成功,要把精力放在自己希望做的事情上。失败是高尚的。如果不能获得将建筑建造成形的机会,那么就将它画出来。以我最喜欢的建筑师之一皮拉内西为例,他没有我幸运,一生只完成过一座建筑。但是从他画的图中可以看出他是一名多么了不起的建筑师。因此,“成功”的方式是多样的。

 

DB在试图捍卫建筑理念并将其转化成有形事物时您都会遇到哪些反对意见?

DL我认为不能放弃任何东西。相反,现实生活中的建筑才是真正的艺术。要生成一个想法何其困难,如果我们除了借助线图无法用其他方式来传达,它就只能以草图的形式呈现,甚至仅仅存在于我们的脑海中。这就是挑战所在,我们要接受它,实现它,而不仅仅是高谈阔论。每个建筑师面对自己的建筑都能够侃侃而谈,每个建筑听上去都无与伦比,照片也都美轮美奂。然而在真正看到这些建筑时才发现那只是图片效果而已,实际情况并不如想象中美。在该阶段的现实世界中, 真实的建筑只有建筑自身能够体现,并不能借助任何其他手段。

 

DB为了守住建筑本质,您在设计过程中的哪个环节倾注的心血最多?

DL我甚至不会将其称之为“过程”。它确实是一个实现建筑的过程,但有些类似音乐。从第一个音符到最后一个音符,音乐本身就是一个过程。但更重要的是整体性。听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如果不弹奏最后一个音符就不算听到完整的交响曲。尽管事实上99.999%的部分都是客观存在的,但没有最后一个和弦会使整个表演都大为失色。我认为建筑也是如此。

 

DB之前我们谈到过风险与失败,在您的职业生涯中面临的最重要的风险是什么?

DL首先,我是在已经有一定年纪的时候才开始有建筑项目的。那是十分艰难的。我设计的建筑有争议性、不美观,也不是每个人都会称赞叫好,说应该被刊登在杂志封面;相反,我的建筑会令人烦恼、不安,甚至被认为是丑陋的、可怕的。但这就是真实的建筑!我的首个建筑柏林犹太博物馆就饱受争议。许多人认为这个建筑不能成形;如果建筑能够实现,也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如果确有事情发生,也不会有人到这里来。但这就是建筑的“智慧”,它并不总与真实的建筑相符。

 

DB在您的首个建筑完成之前你一直从事诗歌、布景设计和音乐等工作;这些领域是如何源源不断地为您的建筑实践注入能量的?

DL好问题。我认为这种影响是全方位的,因为建筑不是自我封闭的,除建筑本身之外它还包罗万象。它是音乐,是诗歌,是生活,是政治,是历史,是科技。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如果不与其他事物相结合,我们就只能建造一个“华而不实”的建筑,而谁又想要这样的建筑呢?它们并不能体现生活中无时无处不存在的复杂意义。所以建筑并不是可以信手拈来的,而是有相当的难度。制造得过且过的事物很轻松,要出类拔萃实属不易。

 

DB在做项目时您通常会问自己什么问题?

DL向自己发问很有必要,但一定不要试图解答。与找到答案比起来,提出问题更加重要。事实上,无论是从事建筑还是其他领域的工作,最终的结果都有可能仍然是存在问题的;甚至比开始时更加严重。对我来说,这些正是艺术、建筑、音乐和文化的伟大之处。那些创作于1 000年前的杰作即使在今天依然能够引发问题和思考: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是谁?我们要去哪儿?这一切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未来是什么?!

 

DB那么您是否同意歌德所说的“建筑是冻结的音乐”?

DL他创造了一个美丽的象征性说法,将建筑比喻成冻结的音乐,这是典型的德国式浪漫主义观点。但我不喜欢这个说法和建筑的冰冷以及冰雪世界的沉寂。从著名画家卡斯帕·大卫·弗里德利希的画作中可以看到浪漫主义建筑所传达的末日启示的理念:一个人站在山顶,被四周不真实的世界所淹没。这不符合我的观点。对我来说,建筑不是冻结的音乐。它更像是一个鲜活的、活生生的人。它并不完美,有灵有肉,有缺陷,有忧愁。它会提出问题,也将经历这尘世中的一切。

 

DB在您现阶段的职业生涯中您都会问自己哪些类型的问题呢?下阶段又如何?

DL在每个项目中我都会向自己发问。目前我正忙于贝尔法斯特的一个项目,是美斯监狱的新教徒、天主教徒和平谅解中心。因此我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如何才能让基本的宗教信仰截然不同的人共聚一处?如何使人们更加有人情味?这就是重点,要将真善美的事物通过建筑呈现出来,而不仅仅是建造一座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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